第70章 殷元吉(第1页)
午夜惊魂,陈旭民再也没有联系上儿子,先前给他老婆发短信的号码也一直处于空号状态,他就是干这行的,可对于失踪和绑架,一时间竟无能为力,他不敢大张旗鼓,一来怕儿子被害,二来,怕自己暴露,事情的发展早已不再他的控制之内,老婆一夜未睡,睁眼到凌晨已是疯疯癫癫,非要出国去找儿子。 陈旭民也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,无力发脾气,如实道:你上哪儿找他去,他身边人的电话也打不通。 女人蓬头垢面的站在地上,安静半晌,突然转头朝着男人大喊:陈旭民,你把牛牛还给我!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跟你拼命! 陈旭民火大,可这股火顷刻间就被锥心之痛压制,儿子,他就这一个儿子,如果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坐在床边,陈旭民单手抓着头发,床头柜处的烟灰缸里早已蓄满了烟头,尼古丁无法让他镇定,他已然穷途末路。 女人突然往门口冲,陈旭民慢半拍察觉不对,起身在客厅拦住她,你干什么 女人穿着睡衣,神情恍惚,报警,报警…… 陈旭民说:我就是警察… 女人瞪大眼睛看向他,睚眦欲裂,你就是个屁! 陈旭民大小也是个分局一把,早已习惯了别人对他点头哈腰,在家也是说一不二,突然被女人吼愣了,两人四目相对,女人气得浑身哆嗦,咬牙切齿又重复了一遍:你也配叫警察就是你做了损事儿,你们全家没积德,所以现在报应来了,对方要偿命,你去死,实在不行加上我的命,为什么要去碰牛牛,啊陈旭民,你告诉我,牛牛现在到底怎么样了…… 女人揪着陈旭民的衣领,越说越哽咽,身体往下滑。 陈旭民无力拉住女人,有种水没头顶的窒息感,一路走到现在,他从违背道德到违背法律,一步步拓宽自己的底线,他早就不配当警察,甚至,不配当个人,恨他的人数不胜数,可从未想过有一天,这种话会从亲人嘴里说出,带着恨不能让他去死的愤怒和鄙视。 女人瘫在陈旭民腿边,无力的揪着他的裤腿,低声哽咽:你去自首吧,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,只要牛牛没事儿,这个家要不要…都无所谓了。 陈旭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,声音疲惫无力的回道:你以为我会为了自己把牛牛豁出去吗主要现在不知道是谁抓了他,万一是试探,不仅救不了牛牛,还会害了他。 闻言,女人用尽全力抠住陈旭民的腿,如果可以的话,她想从他身上把肉剥下来,身体上的疼痛不抵心头万一,陈旭民不能像他老婆一样崩溃大哭,他要冷静,要清醒,要救他儿子。 家里房门猝不及防的被人打开,保姆站在门口,没想到陈旭民和女人也在客厅,还是这样的状态,当即一愣,不知该进还是该出。 陈旭民往门口一瞄,看到红色地毯上厚厚的一层灰,下意识的蹙眉,什么东西 保 保姆低头看,也很诧异,不知道,我出去的时候还没有,我收拾一下…… 保姆趁势进门往厨房方向走,陈旭民弯腰拽起女人的胳膊,拉着她一起回主卧,女人坐在床边给儿子打电话,听到关机二字,马上闭眼,眼泪无声流下,陈旭民同样心如刀绞,夫妻俩同一张床,背身而坐。 陈旭民原本在想谁绑架了他儿子,结果想着想着,脑中灵光乍现,他突然起身拉开主卧房门往外走,外面的房门也开着,保姆正在打扫地毯上的‘灰’,撮箕里面已经装了一些,还有很多卡在地毯缝隙中,弄不出来,保姆准备把地毯掀起来敲。 陈旭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,别动! 保姆吓了一大跳,僵在原地,陈旭民死死的盯着撮箕中的‘灰’,不似香灰呈现的浅灰色,而是偏白灰,正常的灰也是细腻均匀的,不像眼前的这种,带着类似渣滓的颗粒感。 这种颜色和质地的灰,陈旭民不久前才见过一次,他亲眼看着操场骸骨被焚烧,然后一把一把洒进流动的水沟里。 是骨灰。 在确定自己想法的一瞬间,陈旭民脸色骤然青白,吓得保姆不知所措,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怪事儿发生,她也隐约猜出有人故意要找陈家寻仇,猫和狗被人抓走开膛破肚,现在门口又被撒灰。 陈局,我今天有点儿不舒服,跟您请个假行吗 陈旭民直愣愣的站在门口,没看保姆,走吧。 保姆赶紧一溜烟得拿上外套离开陈家,陈旭民却不敢碰满地的骨灰,这是谁的骨灰 站了没多久,身后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,女人拎着手机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,找你,找你的… 看她慌里慌张的眼神,陈旭民后知后觉,瞥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,接通,喂 您好,请问是陈旭民陈先生吗 不是昨晚电话中的人,陈旭民绷着神经回道:是我。 您好陈先生,我这里是冬城归宿陵园的,请问孙广义是您家里人吗 陈旭民心脏骤然一停,…是,怎么了 男人十分抱歉的声音传来,不好意思陈先生,今天我们的工作人员打扫卫生,发现孙广义老先生的墓是开着的,里面的骨灰盒不见了,但是留了一张照片,看着像孙广义老先生早年和一个男孩子一起拍的,这种事儿在此之前从没发生过,我们也调了园区监控… 不待男人说完,陈旭民打断,急声道:照片什么样 男人形容,陈旭民一寸寸面如死灰,是孙广义和牛牛早年的合照。 陈先生,万分抱歉发生这种事儿,我们发现后第一时间报了警,我也赶紧通知家属…… 陈旭民从腐朽的大脑中寻回唯一的一丝理智,出声说:别报警,我就是警察,这件事儿是我们自家的私事儿。